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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440.第440章狗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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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0章 狗官

這一幕,徹底讓在場君臣們困惑了起來。

又是一個老者壯著膽子爬了起來,似是有腿疾,見到禁衛沒有阻攔,一瘸一拐的來到陶蔚然面前。

“你他娘的就是沒安好心,讓你跑,看你還敢跑。”

一邊罵著,老頭一邊彎下腰,輕輕拍打著陶蔚然身上的塵土。

“這…”黃老四徹底搞不明白了,望向那些跪在地上掉著眼淚的百姓,有些不知所措。

陶蔚然一邊挨著罵,一邊高聲叫道:“諸位,諸位快些回去吧,回蕭縣,莫要生事,快些回去。”

“呸,想得美。”一個壯碩的漢子紅著眼睛大罵道:“好你個陶三尺,你也有今天,俺爹說了,不給你這狗日的逮回去,俺們就住京城裏。”

“沒錯,給這狗官帶回去,好好收拾收拾他,看他還敢跑。”

“帶回去,帶回去打他。”

“采個石,半日不見就跑沒了影,活該遭罪。”

黃老四困惑了。

這群百姓跑到這裏,就是為了給陶蔚然帶回去狠狠的揍?

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。

可既然如此仇恨陶蔚然,那老者和老嫗,又為何哭出了淚水?

黃老四困惑,可傻缺肯定是有,就比如蔣步高。

蔣步高一看露臉的機會來了,連忙大喊道:“鄉親們,天子在這裏,諸位大人也在這裏,有了冤屈,天子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。”

“俺們不麻煩皇帝他老人家,把那狗官交給俺們就成。”

“中,給俺們就成。”

“皇帝大人,您把那狗日的還給我們吧。”

蔣步高明明是鼻青臉腫,卻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:“鄉親們,國有國法,既是他觸犯了昌律,那朝廷必然會重懲,不可讓你等動用私刑。”

百姓們面面相覷,交頭接耳。

“這人的意思是,不給狗官還咱了?”

“聽著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那不成,那可不成。”

“大人,大人啊,您得把這狗日的陶三尺還給俺們啊,不還給俺們,俺們就沒活路了。”

“沒活路?”蔣步高一頭霧水:“你們究竟是何意,朝廷嚴懲便是,諸位不用擔憂。”

“嚴懲?”

“要打那狗官?”

“那哪成啊,這…這不成啊。”

上千百姓,全都亂了陣腳,騷動不安。

蔣步高覺得自己的高光時刻到了,君臣都在看自己,看自己鎮定自若愛民如子,頓時擡高了音量。

“你等的冤屈,本官是知曉的,昨夜回到府中,徹夜難眠,每每想起陶蔚然如何欺壓你等,便是心如刀割。”

又是一個老頭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,滿面狐疑:“你知道俺們的冤屈?”

“自然是知曉的。”蔣步高清了清嗓子:“就好比昨日有人狀告陶蔚然調戲良家婦女一事…”

沒說完,一個羞紅臉的胖老娘們站起身:“是俺,說的是俺,俺男人說的。”

百姓們哄堂大笑,老娘們一掐腰:“笑個屁,老娘願意給陶三尺摸,你們眼紅。”

君臣們滿面無奈,蔣步高卻來勁了:“既然苦主在,那自是要講清楚來龍去脈的。”

“那俺可就說了,不能讓這狗日的白占了老娘的便宜。”老娘們一指陶文,掐著腰,卻是一副略顯得意的模樣:“俺和男人去采石,摔了腳,誒呦,腫的厲害,走不成路的,蕭縣也沒個郎中,那陶三尺,非說懂俺的腳…”

一個漢子大笑道:“狗官說是懂醫術,誰懂你那大腳。”

“去去去,那狗官就是這麽說的,說稀罕俺的腳,誒呦,不活啦,又是揉又是搓,麻酥酥,又疼,疼過之後,便好了,還跑來給俺上藥,八成啊,是看上了俺。”

一說完,老娘們一捂臉,坐了回去,將大腦瓜子埋在了雙膝之中。

黃老四咧著嘴。

還以為多刺激呢,感情鬧了半天是給你正骨。

群臣們也是徹底無語了,男女,是授受不親,問題是你路都走不成了,也沒個郎中,而且就你長的那個熊樣,人家好歹是縣令,給你正了骨治了腳,你還好意思罵人家?

蔣步高也是鬧了個大紅臉,知道這件事錯怪陶蔚然了,連忙叫道:“還有將百姓打成了殘廢,昨日何人所說,說他濫用私刑。”

“是老漢。”

最初站起來的老頭氣呼呼的叫道:“就是那狗官,打了俺的娃娃。”

蔣步高連忙起哄架秧子:“快與陛下和大人們說說,說說這陶蔚然的嘴臉!”

“還說什麽,就是打了老漢的兒子。”老漢氣焰頓消,又嘆了口氣:“老漢那兒子,整日游手好閑,好不容易有了采石的差事做,存了些錢,就跑到京中賭,還偷拿了老漢的錢,屋裏頭存了的錢,都讓他輸光了,那狗官,你說說,他不幹人事啊,他怎麽也是個縣令老爺,竟然跑到俺家裏,罵老漢兒子,說再賭,打斷老漢兒子的狗腿。”

“爹,您少說兩句。”一個獐頭鼠目的漢子站起身,滿面羞愧的說道:“是這麽一回事,陶三尺再賭就打俺,俺不信,又跑去賭了,手氣不好,輸了精光,回縣裏的時候,被那狗官堵到了,抄起水火棍就打,險些打斷了俺的腿。”

訕笑一聲,漢子坐下了:“俺再也不敢賭了,這狗官,厲害的緊,還不講理。”

老頭罵道:“再賭還讓陶三尺打斷你狗腿!”

蔣步高瞠目結,張著嘴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感情是教訓你家管不了的不孝子?

一咬牙,蔣步高叫道:“那搶了錢財,對,搶了錢財,昨日本官明明聽到了。”

“我家三十多口子存了些錢,想給地賣了,在京中盤個鋪子,賣饢餅。”

一個壯碩的漢子站起身,撓著額頭,甕聲甕氣的說道:“狗日的陶三尺說我們都被誆騙了,京中的鋪子哪裏有那麽不值錢,我們不信,湊了錢,沒出縣呢,這狗日的帶著人給俺的錢搶跑了。”

一個大胖閨女站起身就是一個大逼兜子,直接呼漢子的臉上了。

“你這狗東西,還好小五去京中打聽了,可不就是該拔了舌的潑皮騙子,那鋪子,就不是他的。”

漢子捂著臉,滿面委屈:“我哪裏曉得。”

蔣步高,徹底淩亂在了風中,滿身冷汗,突然覺得,小醜…好像是自己。

鼓起心底最後一絲勇氣,喃喃道:“那…那孫女險些吊死在屋頭…”

一個微微隆起肚子的婦人,紅著臉,扭扭妮妮的說道:“王家的婆娘嘴碎,說俺不能懷身孕,誰娶了誰倒八輩子血黴,俺相中了…哎呀。”

婦人面紅如血,捂著臉坐下了,死活說不下去。

一個漢子滿面傻笑的叫道:“這是俺婆娘,陶三尺說了,莫要聽閑言碎語,他拿了錢,逼著婆娘嫁給俺,說懷了身子,碎嘴子的狗才自然無話可說,俺婆娘裝裝罷了,那上吊的繩,還沒小的頭發粗,那陶三尺,可能喝啦,和喜酒那一日,一個人灌醉了俺們兄弟四個,還嘲笑俺們。”

百姓們再次爆發出了哄堂大笑聲。

於成峰突然走了出來,神色莫名:“既是如此父母官,你等為何說他不務正業!”

杵著拐的老漢走了過來,搖著頭,卻笑著,笑著,也流了淚。

“這姓陶的娃娃,是沒個正經樣子,他可是縣老爺,俺們蕭縣的老爺啊,他拿裏像當官的,您說說,俺孫女有了身孕,舍不得吃雞崽子,這狗日的,半夜裏蒙著臉,給俺家的雞崽子都換成了老母雞,還全宰了,俺孫女只能含著淚給母雞燉了,可是真香啊,您說說,那是縣老爺能做出來的事嗎。”

越來越多的百姓站了起來,望著陶三尺,嘴上罵著,可眼睛,早已濕潤了。

“哪有這樣的縣老爺,讓俺們采石,這狗東西,給工錢就給工錢,多給了一倍,顯得你能耐似的,天天嘴裏沒好話,罵的那叫一個難聽,說俺麽懶,有錢都不去賺,罵的難聽,罵的想打他,又拿錢吊著俺們,可神氣了,看的氣人…”

“什麽事都要管上一管,縣裏走了八爺,老八爺就一個兒子從了軍,這喪德行的縣老爺,摔了盆,哭了喪,擡了棺,說是給八爺當一天兒子盡孝,老八爺走之前,他還騙了老八爺,說他兒子在邊軍立了功勞,成了什麽副將,馬上要封大官了,回不來,是個不孝子,這狗官,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,看看,就月前,縣裏年輕人回來了,說八爺的兒子早死球了,信也寫過,被那狗日的縣令押著呢,連快死的人都騙…”

“縣裏的穩婆跟人跑啦,俺們縣連個穩婆都沒有,閨女是個寡婦,要生了,這狗日的跑去接生,非要給孩子取名,他又不是親爹,非要認義子,說是怕娃娃長大了被笑話,鄉裏鄉親們,都編排著,笑話著,說這娃娃,八成是陶三尺的娃娃…”

“嘴巴壞,這狗日的嘴巴最壞,罵俺們是刁民,屋頭少了啥,沒個著落,他便罵罵咧咧的扔錢,施舍誰一樣,罵的可難聽…”

“還打人,縣裏的不曉事不聽話的後生,哪個沒被他打過,說他是當官的,誰敢還手就捉誰,乖乖,爹娘老子都不敢打,看的直落眼淚…”

“他可是個縣令啊,是讀書人,是老爺,可這狗官,這狗官…做的這叫什麽事,這狗官,是俺們的蕭縣的狗官…”

百姓們,跪在了淚流不止的於成峰面前,苦苦哀求著,哭訴著。

“陶三尺是狗官,是俺們蕭縣的狗官,大人,小老兒求求您了,您把狗官還給俺們吧。”

“我們給您做牛做馬,怎樣都成,讓這狗官回去,這全天下,怕是就這一個狗官了,可不敢讓你們搶了去,就還給我們吧…”

“俺們這些年,就像個人似的活過這麽一次,這狗日的來了,俺們才能像個人,吃上飯,有了工上,大人您行行好,讓他回來吧…”

“他犯了錯,我們打,我們狠狠的打,給您出氣,給大人們出氣,給陛下出氣,我們狠狠的打,打死他,就求求您,讓我們把太帶回蕭縣吧…”

“自古只有官欺民,我們都是祖墳冒了青煙,這輩子還能欺負欺負個官兒,就讓他回去,讓我們繼續欺負他,這狗官,只有我們蕭縣的刁民能欺負…”

“他是我們蕭縣的狗官,一輩子都是…”

上千百姓,跪在地上,流著淚,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著。

黃老四微微閉上了眼睛,終於邁出了腳步,沈默的走來陶蔚然的面前。

“刀來。”

禁衛猶豫了一下,這才將長刀遞了過去。

刀光落下,陶蔚然雙手中的長木一斷兩截。

“去。”黃老四輕聲說道:“與百姓們回去,回蕭縣,回蕭縣做你的狗官,做我大昌朝蕭縣狗官!”

淚如雨下的陶蔚然雙膝跪地:“臣,遵旨。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懶得分章,十一章的量,感謝大家一如既往的嫌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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